狠心女儿把老母亲赶出家门半夜被一阵哭声惊醒开门一看崩溃了
那声音很轻，像一只被困在纸箱里的小猫，带着一种绝望的、细微的抓挠感，执着地钻进冯佳楠的耳朵里。
她猛地睁开眼，卧室里一片漆黑，只有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城市余光，在天花板上勾勒出一道惨白的光带。
这声音里带着一种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，更像是一个人，一个把嘴死死捂住，却还是无法抑制悲伤的人。
她的脑海里，不受控制地闪现出下午时的画面——母亲赵秀兰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，脸上满是错愕与泪水，被自己一把推出门外时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最后看她的一眼。
冯佳楠把一张揉得皱巴巴的数学试卷摔在茶几上，玻璃茶几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。
八岁的儿子冯乐乐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挪出来，低着头，两只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。
“这怎么回事？啊？我天天晚上加班回来，还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给你辅导，你就考这点分给我看？”冯佳楠胸口起伏，一股无名火“噌”地就蹿了上来。
话音刚落，在厨房里忙活的赵秀兰就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出来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。
“佳楠啊，别对孩子那么大火。乐乐今天在学校不舒服，头有点晕，回来我就让他多休息了。作业没做好，一会儿我盯着他补上。”
“又是头晕，又是休息！”冯佳楠像是被点燃的炮仗，瞬间就炸了，“妈，我跟您说过多少次了，他现在是学习的关键时期，您不能总这么惯着他！他哪是头晕，他就是想偷懒！”
“孩子？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能考一百分？就是您，一天到晚‘我们乐乐最棒’，‘不吃就不吃了’，‘不想写就不写了’，您看现在把他惯成什么样了！”
赵秀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她拿起一块苹果，递给乐乐：“快，吃了去写作业，听话。”
乐乐却“哇”的一声哭了出来，扑到赵秀兰怀里：“姥姥，我不想让妈妈骂我……”
下午在公司，就因为方案里的一个数据错误，她被新来的总监当着所有人的面，阴阳怪气地训了十几分钟。总监那张年轻又刻薄的脸，和眼前儿子这张挂着泪珠的脸，重叠在了一起。
“你还哭！你还有理了是吧？”冯佳楠指着赵秀兰怀里的乐乐，“妈！您看看！这就是您教出来的好孙子！一说他就哭，一说他就找你当靠山！这个家，到底是我说了算，还是您说了算？”
“佳楠，你怎么说话呢？我没说你说了不算啊……”赵秀兰也有些委屈，声音高了八度，“我辛辛苦苦帮你带孩子，让你没后顾之忧地去上班，我图什么啊？我不就是心疼乐乐吗？”
“心疼？您那是害他！”冯佳楠口不择言，“您要是真为了我们好，就别总用您那套老思想来掺和我们家的事！您这样，我没法教育孩子！”
“我怎么掺和了？我带孩子带得不对？那你自己带啊！你天天早出晚归，家里的事你管过多少？”被女儿当着孙子的面如此指责，赵秀兰的自尊心也受不了了。
“我不管？我要是不上班，你们吃什么，用什么？这个房子的房贷谁来还？乐乐的补习班费用谁来交？”冯佳楠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争吵在升级，陈年旧账被一笔笔翻出来，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，狠狠地捅向对方。
但冯佳楠已经失去了理智，她指着门口，对赵秀兰吼出了那句让自己后悔终生的话。
“您走！您现在就走！您去您那个宝贝儿子那里！让他给您养老！我这里容不下您这尊大佛！”
“我没疯！”冯佳楠抓起沙发上赵秀兰那个小小的、洗得发白的帆布行李包，直接扔到了门口，“我受够了！今天，这个家，有我没她，有她没我！”
赵秀兰浑身颤抖着，她看着女儿决绝的脸，又看了看门口的行李包，最后，她什么也没说，只是深深地看了冯佳楠一眼，默默地走过去，拎起那个包，拉开了门。
“别管她！”冯佳楠一把拉住他，眼睛通红，“让她走！不让她知道这个家谁说了算，以后就没完没了！”
李伟叹了口气，给儿子夹了一筷子鱼肉，柔声说：“快吃吧，吃完饭，爸爸给你讲故事。”
他又看了一眼冯佳楠，压低了声音：“你至于吗？跟妈说那种话。她都快七十的人了，天都快黑了，她能去哪？”
“她能去哪？”冯佳楠冷笑一声，像是为了说服丈夫，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，“她能去她宝贝儿子冯家成那里！妈心里最疼的永远是他那个儿子，我们家，不过是她搭伙过日子的一个地方罢了！”
“家成那孩子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他那个小公司，最近忙得脚不沾地，他媳妇又刚怀上二胎，家里乱成一团，妈过去能习惯吗？”李伟皱着眉。
“那是她的事！是她儿子该操心的事！我管不着！”冯佳楠嘴上说得硬气，心里却莫名地发虚。
晚饭草草结束，李伟去洗碗，冯佳楠坐在沙发上，电视开着，演着热闹的喜剧，她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。
“现在的年轻人，压力大，火气也大……可再怎么样，也不能对亲妈这样啊……”
她烦躁地拿起遥控器，把电视音量调到最大，试图用喧闹的节目声盖过自己心里越来越响的慌乱。
“冯佳楠，下午说的那个数据，你到底核对清楚了没有？明天早上九点，就要跟甲方汇报了，要是再出问题，这个项目你就不用跟了！”电话那头，是年轻总监不耐烦的声音。
“我不想听你解释，我只要结果！明天早上八点半，把最终确认版文件发到我邮箱！”
冯佳楠握着手机，手背上青筋暴起。晚风吹来，带着一丝凉意，她却觉得浑身燥热。
那个包，还是她上大学时用的，后来不用了，母亲就拿了过去，装些换洗的衣物，宝贝得不行。
冯佳楠终于忍不住了，划开手机通讯录，找到了那个熟悉又有些疏远的名字——冯家成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，然后是冯家成带着惊讶的声音：“妈？她没在你那儿吗？她没来我这儿啊！怎么了？”
“我……我跟她吵了一架，她下午就出门了，我以为……我以为她去你那了。”她的声音开始发抖。
“吵架？姐，你怎么又跟妈吵架了！”冯家成的声音瞬间拔高，带着责备的意味，“你是不是又说重话了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，妈有高血压，不能生气！你忘了上次她就因为生气，头晕了好几天吗？”
她当然记得。半年前，母亲就是因为跟她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起了争执，气得血压飙升，在床上躺了两天。从那以后，母亲的床头就一直备着降压药。
“我怎么知道！天都黑了，她一个老太太，身上估计也没带多少钱……”冯家成在那边急得团团转，“你赶紧给她打电话啊！”
“那你赶紧出去找啊！还能干什么！姐，我跟你说，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我……我跟你没完！”
冯佳楠猛地回头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：“李伟，妈没去家成那里！她电话也打不通！”
李伟的脸色也变了：“那还等什么？出去找啊！她那些老同事老邻居家，你知道在哪吗？”
母亲退休后，社交圈子就变得很小。以前的老邻居，大多都搬走了，根本联系不上。她平时除了买菜、接孩子，几乎不出门。
“是不是去找姥姥？”乐乐的眼睛里带着期盼，“把姥姥找回来，我不惹妈妈生气了……”
“我去东边，你去西边，一个小时后，不管找没找到，都在楼下碰头。”李伟果断地分派了任务。
夜风很冷，吹得她脸颊生疼。她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走着，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母亲的电话，听筒里传来的，永远是那个冰冷的女声：“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……”
没有了母亲夜里习惯性的轻微咳嗽声，没有了她房间里传来的电视机声音，这个家，空得让人害怕。
梦里，她回到了小学，被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堵在墙角，抢她的零花钱。她吓得直哭。就在这时，母亲像个女超人一样冲了过来，手里还拿着一根从路边捡的树枝，把那几个男生骂得狗血淋头，然后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。
它被极力地压抑着，仿佛哭泣的人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，可那巨大的悲伤还是从指缝里一丝丝地溢了出来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。
但她很快就推翻了这个想法。她听过无数种猫叫，没有一种是这样的。这声音里，分明带着属于人类的、复杂的痛苦。
她是不是无处可去，最后又走回来了？她是不是不敢敲门，怕自己再生气，只能蹲在门口，一个人偷偷地哭？
桐安市的秋夜，已经很凉了。她就穿着一件薄外套出去的……还有她的高血压……
愧疚、恐惧、担忧……无数种情绪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。下午她说的那些狠话，她把行李包扔出去的那个动作，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，一刀刀地割在她的心上。
冯佳楠的大脑一片空白，只剩下那个可怕的猜想。妈妈是不是……在外面出事了？
没有蹲在地上哭泣的母亲，没有蜷缩的身影，什么都没有。只有冰冷的水泥地，和对面邻居紧闭的防盗门。
“没人啊？”李伟也探过头来，松了口气，“估计是楼上或楼下传来的吧，老房子的隔音就是这样……”
一个很小的、用红布缝制的、已经洗得发白褪色的三角形小布包。上面用黄色的线，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“安”字。
她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，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，毫无血色。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，整个人晃了一下，靠在门框上才没有倒下去。
“佳楠！你怎么了？！”李伟被她的反应吓坏了，赶紧扶住她，“不就是一个小布包吗？你这是怎么了？”
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布包，那个她以为早在二十年前就丢失了的布包，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她的嘴唇哆嗦着，牙齿上下打颤，过了好半天，才从喉咙深处，挤出了几个断断续续、不成句的字。
